寶路

作为应试教育失败者,我会热衷带着镣铐左右横跳。





μ'sic forever !

【绘希】精选

依旧是复健的短篇,感冒时候码出来的东西,本来打算糊弄来交稿的……但是实在写不长另选了个激烈得多的故事,所以……

放出来了,希望能够写出一点老了依然很恩爱的不要脸情侣的故事,但是第一次写阿希视角真是太、难、 了……

如果有带来一点新意就很好了,非常感谢能够读下去的你们。



1.

认识你的第六十年,你安静地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微蜷的睫毛浅浅淡淡的,还在颤动着,上面好似停留着振动翅膀的金色蝴蝶。

窗外的阳光很好,是你喜欢的那种透着暖意的春天,我好像闻到花香了。也许只是你身上的香味。

你的皱纹不多,也没有斑点,皮肤仍然很白皙。我们的身高都不如年轻那时了,虽然你总是比我高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你蜷着双腿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很有点高中的样子。

我轻轻地拍打着你的手,上面青色的血管变得很明显了。我们的睡眠越来越少,只在有阳光的午后补补眠。你要是闭上眼,我就不会再说话。睡不着的话,我也会陪着你。

你还记得我喜欢午睡,现在这样的乐趣居然全部被你学了去。

“午安。”

我说。

 

 

2.

认识你的第四十八年,我辞掉了最后的一个客座教授的职务。

你总是在撒娇,说我留给你的时间太少。

我本来想要笑着反驳,这个年纪了还耍脾气,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

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啦,一生都留给你又如何。本来就是留给你的,完完整整的,不打算赖掉几分几秒。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开始慢慢整理这些小视频片段。有些是我拍的,有些是来自家里的静置摄像头,虽然你说不喜欢好像被盯着的感觉,但你不知道我还悄悄留了几个。

门廊,窗边,角落,各种各样的地方。

你不知道我常常回看你每天跟我道别的画面。我也很喜欢你伺弄窗边那几盆时钟花的画面,虽然你总是一边埋怨真姬和妮可送来的热带花草很难伺候。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总是笑着,对着腕表测算温室那座不准时的花钟,也显得开心无比。

还有一些老照片,是我们一起拍的,太多了,整理起来需要些时间,我都带到了办公室,所以离职的时候,有一个小箱子不能给你知道。

我甚至还有你婴儿时受洗时候的照片。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埋怨亚里沙的。

离开学校前最后一场演讲,你陪着我整理讲稿,东截西截,还是有一堆东西没有篇幅去说。

“孩子们,恋爱吧!”

你让我这么跟学生们说。听上去很欠揍的,知不知道。

 

3.

认识你的第四十五年,你说回家看看吧。可能以后就走不动了,想最后一次去见见父亲和母亲。

我们先去看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葬在奈良,时常能去的,因此也不算萧索。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都承蒙照顾了。”

你朝他们笔直地鞠躬。

临走的时候,你兴奋地跟寺庙的和尚说以后你也埋在这块石碑下。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真不敢相信你在说的是这样的话题。

不过我还是笑了。你呐,活多少年都像个孩子,明明只比我小了几个月。

后来我们坐航班到了圣彼得堡,转了铁道,又转汽车,辗转回了你的家乡。

你没有再笑了。我轻轻地跪了下来。

我跟他们说你过得还不错,只是时常想家。跟他们说你一直都记掛着他们。也跟他们说对不起。

你拉着我说我没有错。

我说有错,是我的错。你已经为我失去了家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自己。

你哭的样子也像个孩子。

 

4.

认识你的第三十五年,你办了退休手续,后来,我们又陆陆续续去了很多地方。

你是一个很守信的人,你说总要找一块时间,在我们还算得上健康、身边的羁绊却不再那么多的时候,再去外面走走。

我还记得你的另一个诺言。

这一次不再像我年轻的时候那么有力劲,走路的行程缩短了很多,你也常在车里飞机上睡着过去。

明明在家里你时常失眠的。

你在罗浮宫提起我旧时候画的油画,在金边的佛像前说起神社里熟悉的和尚,在薰衣草田里挂念我们窗前的紫色蝴蝶兰,甚至还惦记家里的猫,念念叨叨说自动投食器总是出问题。

“不如回家。”

我在客船的甲板上吹着晚风。以往行走时我甚至可以在船舱里写出万来字的长稿,如今已经吃不消这台湾海峡翻腾的浪了。

“但是以后你天天在家里看着我,我怕你会烦。”

你的金发被夕阳映出浅红,说话的时候也看着掠过舱顶的海鸥。你的眼睛里是一层层从深到浅的漾开的叠浪,眼尾是尚不明显的,即使有了风霜也美得可以的笑纹。

明明还不算讨厌,还可以再看一段日子。

 

5.

认识你的第二十年,我们都到了心烦气躁的年纪。

你的工作比我忙,你比我霸道,你想要安排你周围的一切,包括我。

我嫌弃你的事事计较,你嫌弃我随性恣意。

你不记得我们在一起时我已经流浪了多久,我也是个不见得比你软弱的人。

你可以走,你对我说。

我关上门开始收拾,从夏天开始,一季一季地整理,从薄到厚。就职后彼此都少了很多时间打扫家具,我看厌了你总是只挑那几套死气沉沉的深色西装,自己也许久没有穿过讲究的衣裙。

等我把衣柜重新收拾了一遍之后,你终于翻出了我放在信箱底下掀起的瓷砖里的备用钥匙,开门进来。

“笨蛋。”

我是说,跟你说多少次你都记不住,每次没带钥匙就只能去办公室里找我。你的脑子里能装下这么多的数字,却记不住怎么进家门。

“都是你惯的。”你的脸气得发红,蓝眼睛闪忽不定,“不过有时,我只是想去看看你。”

 

6.

认识你的第十年,我在东京的教堂里偶尔遇见你。

那是平安夜,教堂的规模再小,也有认真隆重的礼拜。

我去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半球形的观礼席几乎都站满了人。楼下大厅,十字架前燃起了一排排的烛火,穿着长袍的大胡子主教在喃喃地诵读着圣经。

我看见了前排的你。

金色的发丝显得倔强又骄傲。你的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地方,平静又充满力量。你好像瘦了一点,但还是很精神。可能是因为节日,脸上也带着优雅的微笑。

围栏隔开了我们,我也没有叫你。

我尊重你的决定,无论是有点喜欢我的,还是根本不喜欢我的部分,也无论是我接受的,还是我不接受的部分。

直到你忽然回头——好似我的低语能够穿越诵声,穿越人墙,也穿越信仰。

我看到你眼睛里摇曳不定的烛光。

 

7.

认识你的第四年,你报读了一所我们都不熟悉的学校。

我在三月份的时候,悄悄地去哪里走过。

觉得自己有些恶心,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你将来的教室,在图书馆和体育馆都遇上了不少热心的指路的人。

我想让自己大方一点,祝贺你未来会遇上这些温暖的人,但一想到可能他们中的幸运儿会与你相遇,而这又是我再也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就会觉得难受。

我不认为做了错误的决定,也不为向你告白感到可耻,即使是同作为女性。

只是你的明显被吓到了的目光,还是有点让人伤心。

我决定把这些照片冲印出来,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能看到和你身影相逢的部分,我想我会认得出来。

我想我应该觉得满足了。

 

8.

认识你的第六个月,真难相信,我花了半年时间才敢在走廊与你说话。

这一段没有任何画面了,对我来说,即使在现在也如同电影般不真实。

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号称要和你成为朋友的人会不会很奇怪,肯定是这样的吧。

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朋友代表的东西太多了,既遥远又吸引着我,大概就和你留给我的印象差不多。

我和你的一切完满和遗憾,大概也就源自于此吧。

这也会成为这段记录的第一页,没有画面,没有色彩,只是一段单调的文字,记录着两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的相遇,和它发生的当时一样毫不起眼。

我知道当你度过生命中的每一个平凡的一天,在当时,都不会知道到底有多重要——但这一天是相反的。

我深深地相信着,这会成为一段很长的故事的开始:中间经过的或值得微笑或令人心酸的许多情节,可能平淡也会有些波澜的篇章,是从这里开始交叉、分化、各自前行和相互缠绕。

就像我会是这个记录的编辑者一样,把它们倒序联合,然后倒装入这一生最后的一条胶卷。我庆幸我自己没有再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畏缩放弃,也庆幸遇上了你。

 

9.

“我想你们最后会问,到底如何做一个好的记录者,如何拍好一张照片,录好一段视频。

我希望你们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首先要记住一个道理——去追求一个值得纪念的生活,然后再去记录它。

当你知道任何人的一生,到最后只会变成这短短几十分钟的映像。你应当知道,珍重时间,去爱,去学习,去努力,去守候,去喜怒哀伤、恣意盛放,永远永远不要停下。

我祝福你们到了关上摄像头的这一天,思考的不是去填补个中空白,而是如何选出最美的片段,才能概括这波澜万千的一生。”

 

END

 

后感:

日本人的传统葬俗,骨灰都埋在寺庙里。一个家族共用一个石碑,上面只刻XX家之墓,下面是一个个码得整齐的白瓷瓶。我想,最感人的事,就是能在同一块石碑之下吧。

只有一对CP我敢写到八十岁,也只有绘希能给出这种感觉,即使我未曾体验,也能想象出他们之间的晚年——深情不改如同数十年前,直到长眠。

笔力太浅,但仍然祝福我们爱的绘希,也祝福所有人能找到让你内心平静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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